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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52章:挖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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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到劫難, 夢玦想起前些時日,他負氣離開磐石峰後,所追尋的‘情劫’。

莫非這就是‘情’?

他心中一驚, 整個人恍恍惚惚, 不知該作何感想。他雖然仙齡漫長, 但因年少時,好奇煉制了駐顏丹,一直將相貌停留在十二三歲的模樣, 所以整個天河宗的女修,只將他當小孩子看待。

那時他也不在意這些, 整日呼朋喚友, 到處招惹事端。時日久了,就得到了一個‘天河混世頑童’的綽號。

隨著年歲漸長,身邊友人陷入情傷,被女修拋棄, 修為一落千裏。他看著,更覺得這種事沒什麽意思。

若非大乘期飛升受阻, 夢玦恐怕這輩子,也不會研究‘情’這個字。

他的肩上倚著宋恬, 整個人動也不敢動。

她身上似乎有獨特的淡淡香氣,不知怎的,令他耳朵有些發燙。

夢玦垂眸看著她, 一邊絕望, 一邊心神蕩漾。

他的黑瞳亮晶晶的, 他想, 若是碰一碰她的臉頰, 是不是很軟?

可這樣做, 倒像是個登徒子。

昔日他的好友司空燁,有一次禦劍下落時,不幸碰到一位女修,後來就被冠以‘天河混世登徒子’的別稱。

他想,或者他可以攬住她的腰,再將她抱起,然後將她送回去,蓋上被子……

如此,也不算是登徒子行徑。

而自己愛護師姐,是個好師弟。

夢玦打定主意,才剛剛悄悄伸出手,門簾掀起,桑竹伸進來一個腦袋,滿眼警惕:“夢玦,你在做什麽?”

“她睡著了。”夢玦輕聲道,示意他不要出聲。

桑竹疑惑地盯著夢玦,看著他將宋恬抱回床榻處,方才朝他招了招手,傳音道:“夢玦,我有話要跟你說。”

倆人離開幄帳,到不遠處的戈壁巨巖下。

夜雨已停,荒漠潮濕泥濘。

“夢玦,”桑竹並不藏著掖著,當面就問:“你是不是喜歡我師妹?”

喜歡她?

夢玦的心中‘咯噔’了一下,他第一次被迫直面這個問題,想起當初陷入其中的好友,眸光冷了冷,道:“你什麽意思?”

“那就是,沒有啊。”桑竹見他猶豫了,也不等他回答,就自顧道:“那就好,我就放心了。”

夢玦原本不想說是,但也不想說不是,他懶得跟桑竹多解釋。

他只是側過眼眸,淡淡道:“你放心什麽?”

“阿恬入門十餘年,她先前為那個顏嵊修為不進,我們都知道。”想起磐石峰後的衣冠冢,桑竹不覺心疼師妹,道:“男人只會影響師妹拔劍的速度,不是嗎?”

夢玦:“……”

“好啦,既然你無心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桑竹笑容燦爛,忽覺不對,又趕緊解釋了一下:“呃,我可不是對你有什麽意見啊,我只是問問。”

桑竹高高興興地回去了,戈壁巨石下,夢玦凝望著不遠處那個亮著燭光的小小幄帳,心裏難掩煩躁。

他生來愛自由,不願受限於人,倘若被‘情’字困住,可就難了……

也許是他接觸的女修不多,才會陷入如此煩躁。

這樣一想,心中豁然開朗。

……

翌日西渡劍宗的修士告辭離去,薛泓召集弟子,討論眾人去處。

“往前一百裏,有一處瘴氣林,昨夜那個瘴妖,便是從那裏出來的。”薛泓道:“聽西渡劍宗的道友說,那裏原是一處不錯的綠洲,百年前多了瘴氣,滋生妖物,從此淪為險境。”

昨日大雨,西渡劍宗的那人在荒漠裏迷了路,誤闖瘴氣林,這才引發後續之事。

瘴妖並非生靈,而是由怨氣滋養出的妖物,想來那裏是有些玄機。

大師兄道:“師父,我們是要去除妖嗎?”

“如今西極一帶,少有無人的綠洲了,若我們想在此處紮根,也許可以去試試。”薛泓道:“你們以為呢?”

桑竹道:“這是個好主意。”

白萩、夢玦沒什麽看法,只是夢玦漫不經心朝瘴氣林的方向望了一眼,若有所思。

宋恬問:“師父,為什麽會多了瘴氣呢?”

“聽說,裏面有高人布下了幻境,入幻境的人,會經歷大喜大悲,有人深陷其中走不出來,所以才會有許多怨氣留下啊。”他道。

這個幻境,聽起來很像‘浮生宴幻’。

宋恬瞄了夢玦一眼,傳音道:“是你的幻境嗎?”

“可能是吧,”夢玦散漫道:“人世間滄海桑田,我有點認不出了。”

他忽覺把自己說老了,又多說兩句試圖挽回:“呃,當初布下的法陣有點多,我記不得了。”

然而這麽一說,顯得他年齡大,記性差。夢玦意識過來,幹脆不說話了。

宋恬眼眸裏閃爍著笑意,唇角輕輕揚起。

桑竹瞄了他們一眼。

師徒幾人商議完畢,便開始收拾行囊,準備離開此處。宋恬正在收拾幄帳的時候,桑竹看夢玦不在此處,慢慢溜了過來。

“阿恬,你在忙些什麽?”他找著話問。

宋恬道:“二師兄,你想說什麽?”

“沒什麽,沒什麽。”桑竹見左右無人,壓低了嗓音:“阿恬啊,想來你也不小了……”

宋恬:???

二師兄這是被半個多月前的大師兄附身了嗎?

她不知兩位師兄是中了什麽邪,許是路途無聊,容易胡思亂想。宋恬道:“所以要小心警惕好吃懶做的修士,對嗎?”

桑竹道:“嗯?不是,”他心虛地瞟了瞟不遠方,低聲道:“夢玦這人,雖然是師父的恩公,也算是自己人,但到底是不知底細……”

宋恬有些惱了:“跟我說這個做什麽!”

師妹很少發火,讓桑竹一下子慌了起來,忙不疊安慰她:“我……我沒什麽別的意思!不過他確實也對你無意……”

“你怎麽……”她的臉頰上多了一抹紅,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麽:“你還去問他了?!”

桑竹沒料到她這麽生氣,遠遠超出預想,只得小心賠罪:“我錯了,師妹,千錯萬錯,都是我的錯,我只是擔心,覺得你們最近走得有點近。”

他越說越離奇,宋恬不想聽,她慢慢平覆了一下情緒,冷聲道:“二師兄別多想,我心裏只有劍。”

“好,好。”

桑竹狼狽撤退,那邊大師兄頻頻朝這裏看過來,見他回來了,低聲詢問了一下。

他只好苦著臉,將事情的來龍去脈,簡單說了一遍。

“這種事,你管這麽多做什麽?”大師兄勸了一句,全然忘記自己也多管過。

桑竹道:“那該如何是好?”

他道:“依我看,恩公師弟的為人倒也不錯,不過他們既然都說了,對彼此無意,那就不要多管了。”

“好吧。”桑竹垂頭喪氣。

不多時夢玦歸來,神采奕奕,他先望向宋恬,見她眼眸裏淬著寒霜,有些困惑不解地問白萩:“她怎麽了?”

白萩道:“不知道哦。”

一行人收拾完畢,繼續出發。夢玦正為這‘情’一字感到煩惱,見她疏遠自己,有些自得;過了會,又開始不自在。

他走到她的身邊,她立刻加快步伐;當他想說些什麽,她又立刻去跟白萩說話。

就連桑竹也在想,師妹未免太過介意了。

但桑竹不敢多嘴,只能默默跟在後面。

夢玦故意落後,心一點點沈了下去。

他頗是自嘲地想,這莫非真是他的劫難?

這劫難來得悄無聲息,完全猝不及防;沒有天雷劫那樣來勢兇猛,卻如萬道劍光攪心,直讓人痛不欲生。

既然她這樣不待見自己,那麽,等他們尋到歸處,他就再次離開。

他這樣想著,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,眾人來到那片瘴氣林,卻未見樹木。

這是一片縈繞著淡淡霧霭的沼澤之地,隱隱能看到妖邪的身影。不過最大的邪物已經被誅殺了,剩餘的都是一些小瘴妖。

正午的陽光刺目,宋恬舉起凝光劍,瞇起眼,冷冷盯著這片瘴氣沼澤地。

“師父,都交給我吧。”

薛泓也發覺她狀態似是不對,道:“阿恬,你……”

話音未落,她的身影已經消失。

一道道金色劍影,劃破重重瘴氣,不多時,她收劍歸來。

在她身後,沼澤地上瘴氣散盡,再無一點妖邪。

饒是師父、師兄們知道她很強,卻還是驚呆了:“阿恬,你……”這是殺瘋了吧!

“沒有幻境。”她道。

宋恬的神情很平靜,她收起劍,立在夢玦的身旁。他才轉眸,就聽她輕聲道:“夢玦,請將磐石峰取出來吧。”

靈契已結,這片地,以後便是磐石宗的。

夢玦道:“好。”

倆人之間疏離且客氣。

磐石峰從他的乾坤袖中遁出,飛到日光下,迸射出萬道白光,迅速恢覆到原先的大小,落了下來。

他們親眼目睹,昔日的磐石峰,如今,又回來了!

厚厚的土壤覆蓋在沼澤上,這一帶綠洲,又重新煥發了生機。

就連磐石峰下那幾間草堂,都重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。

大師兄、桑竹忍不住歡呼:“回家了!終於到家了!”

不僅如此,這一帶靈氣氤氳,就連土壤裏,也蘊藏著靈氣。

桑竹欣喜地到處轉圈:“這裏可以種菜,可以開荒成靈田,真是太好了……”

他從儲物袋裏拿出幾把鋤頭,放在一邊,準備安頓後,就割去瘋長的雜草,開墾荒地。

夢玦順手拿起一把。

幾步外怪石嶙峋,他拎起鋤頭走了過去,隨隨便便刨了幾下,純粹的靈氣瞬間湧出,鋤頭碰到了晶瑩剔透的石頭,先裂了。

桑竹道:“那是什麽?”

這邊的異動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,就連薛泓也走了過來,看了一眼,驚詫道:“靈石礦?”

“什麽?!”

夢玦隨手扔下鋤頭,依舊是散漫地道:“我都說了,我挖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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